浮絮

对手（留白，现实背景）

1

刘昊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。明明最开始在节目组里碰面时，两人还都有些拘束，独处时对方更是埋头找线索，让他想搭话都不知如何开口。

但是熟悉了就会知道，白敬亭的冷面之下还有更多。

比如现在。

随着导演的一声“cut”，周围聚着的灯光摄影都散了开来，刘昊然正准备到一旁去补妆，余光看见白敬亭的耳朵有点红。

他们刚刚拍完一段对手戏，卧底与在逃者间的对话字字带刺，稍不留意就会被扯进沟里，大镜头特写下卧底的额角渗出了汗，双方靠得很近，瞳孔里映着对方的脸。

刘昊然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，分不清是戏内棋逢对手的紧张感多一些，还是戏外与心动对象近距离对视的慌乱感多一些，但既然导演没有多说什么，那就说明他的脸应该没有红。或者说，没有红得很夸张。

但他看见了白敬亭的耳朵尖也染上了粉色，就忍不住好奇了起来。

化妆刷在脸上扫过，让刘昊然的视线被遮挡。他在空隙里不断捕捉不远处白敬亭的身影，但只能看到他的化妆师。

要定妆了。刘昊然顺从地闭上眼，但还是不死心地往对面看过去。

最后一眼里，白敬亭的目光直直撞过来。

————

白敬亭一直都知道，自己的发展线路与一些正在势头上的年轻人重合。也不是说他就有多老了，但大一岁就会少一些优势。比如青涩校园风的角色，他确实不打算再考虑了。

但有的人还是很有少年感。

白敬亭没有细数过，但直到团队的一场探讨后，他才惊觉，自己与对方的相似。

同样是青春校园网剧之后走红，同样与侦探推理挂钩，同样在真人秀里被粉丝称为解密担当。

但还是有一些不同的，对方是科班，更年轻的脸上有着更灿烂的笑容。

不过白敬亭没有放在心上。少年感如何？高智商又如何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，身上难免满是标签，同年龄段的男星这么多，难免会撞过路线。一些东西他在决定进入娱乐圈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。

白敬亭只觉得自己和这位小虎牙还挺有缘分。

但没想到更有缘分的是，他们居然还真的碰上面了。

白敬亭面对生人时话不多，就算觉得刘昊然似曾相识，也还是不太乐意主动开口，更何况录着节目，推理才是正经事。但难免会有思维碰撞，于是一来二去，白敬亭发现他们是真的有不少相似之处。

应该能成为好朋友吧，他想。

但两个人确实很难有别的接触了。离开了这个综艺，私下两人的生活轨迹并不重合，何况确实身边都有更亲密的好友，就连聊天都不是首选对象。

直到他看到了那个剧本。

白敬亭一直想挑战一些不太一样的角色，也有粉丝喊话说去演个坏人吧。白敬亭于是一直留心类似角色，终于看到了合适的本子。

《追逐》。一个卧底调查在逃者的故事。白敬亭有意试镜那个犯下大案的在逃者。

后来他才知道，饰演卧底的居然是刘昊然。

2

今天下戏还算早，刘昊然还挺精神，在保姆车上和助理聊了聊。场记表上在此处拍摄的内容已经完成得差不多，顺利的话，明天应该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场。

卧底身份成迷，在逃者自觉受骗，两人大打出手。一番对峙后卧底成功赢得信任，二人去吃火锅。

剧本里一共有三次吃火锅的情节，头一回在二人刚相识不久，卧底成功用一顿火锅打入内部。第二次便是在逃者为自己的怀疑感到抱歉，用火锅示好。最后一次……

最后一次是在逃者被抓。他认错态度良好，唯一一个请求是与卧底再吃一顿火锅。

【他多年没刮的脸上长出了胡渣，看起来狼狈又颓废。见到人来了，眼里亮起来，冲着对方笑。

卧底问：“你不恨我吗？”

他没接话，双手晃动着招呼对方坐下，手铐碰撞发出清脆的哗啦声。

“快吃吧，待会都咸了。”】

剧本是小说改编的，刘昊然之前已经看过几遍原著，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白敬亭蓄起胡子的憔悴模样。

不过剧本里就生硬很多，只有寥寥几句对话和括号里的人物状态。

一时想得有些远了。刘昊然闭了闭眼，重新翻开剧本。他的戏份已经用荧光笔标出。明天的台词不少，还得在打斗中说出来。

他觉得自己不太行。倒不是记台词或者动作戏的问题，主要是对手戏演员……一颗少男心最近噗通乱撞得厉害，他担心自己遇到对方会出戏。

于是刘昊然点开聊天对话框，表达了自己前去对戏的想法。

可惜对面不知道干嘛去了，一直没回复。

刘昊然愈发坐立难安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，发了句“那我直接过去找你了？”，就拿起剧本，走出了房门。

 ————

白敬亭自觉角色有挑战，又恰逢重要场景拍摄，干脆一整天不看手机，让自己沉浸在角色里。下戏后他又顺了顺明天的台词，这才打开手机，点开红点点一个个回过去。

还没点开刘昊然的对话框，就听见有人敲门。

门外是狗狗一样湿漉漉眼睛望着他的刘昊然，可怜巴巴地说他想对戏，微信没回只能前来打扰了。

其实深夜酒店串门是忌讳，白敬亭更是不喜欢难得的私人时间被工作打扰，但看到门外一双狗狗眼水汪汪盯着自己，白敬亭就心软了。

那一刻，他甚至来不及想，科班出身的对方是不是需要请教别人，或者就算要请教别人，会不会轮得到自己。

“我不太会打戏，这段台词好多，我感觉自己会边说边喘气。”刘昊然一进门就开始了自己蹩脚的理由，“你不是健身吗？有没有什么办法，可以速成的，让气息稳点啊？”

白敬亭从桌子上拿起剧本，翻到自己折起来的那一页，看了看对方的戏份，了然了。

“但我觉得你打戏还不错。”白敬亭似笑非笑。

刘昊然一时有些错愕，心想自己扯谎太明显了？这就被发现了？却没料到白敬亭边说边凑近。

“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看你的剧？”

刘昊然一回神，吓得退后一步，忙摆手说没有没有。

“逗你玩的。”白敬亭也后退了几步，表情恢复了正经，“你试试边俯卧撑边说台词？我跟你搭。”

房间很大，刘昊然就着空地，整个人瞬间矮了下去。

————

第二天拍摄的时候倒是很顺利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了。

按故事线，这里本该有一次火锅，但并没有在接下来的安排里。剧本里也没有这次火锅的对话，白敬亭想或许是删掉了。

他走到导演身边看，不同机位里此刻都被灰色画面占据着。白敬亭知道那是方才打斗时扬起的烟。

废弃阁楼的砖块破旧，肉体撞在地面上就扬起尘烟，从眼睛鼻子里灌进去，痒到心里。

白敬亭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觉得对方不一样，也许是因为那一次火锅，又也许一开始就没有真的把他当别的朋友。

相似的人会有更多的灵魂共鸣吗？他从前不知道，一是因为没遇到过，二是因为后来遇到了，但实在没机会多接触。

不过这个小孩还挺会照顾人。

说来好笑，进组的第一顿大聚餐是火锅。那天他们刚好碰上要拍吃火锅的戏，几个主演与工作人员都被牛油锅底的香气勾起了馋虫，最后导演大手一挥，决定拍完这场就请大家吃火锅。

戏内，那是卧底与在逃者的第一顿火锅，是在逃者信任的开始，整个过程都很快乐，烟雾隔着彼此的笑脸。

戏外，那也是刘昊然与白敬亭的第一顿火锅。

场面很热闹，热闹到有些乱哄哄的，菜单上选项都勾起来，七七八八上了满满一桌，看起来就很丰盛。

白敬亭去洗手间回来，才发现自己面前放着一碟生的香菇。

他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
坐在他旁边的刘昊然正在给人倒饮料，不知怎么地就停下了动作，把拿一碟香菇拿了起来，换到了他能够着的最远的地方。

“这下就闻不到了吧？”

对方的声音不大，却在嘈杂的环境里，一字一字清晰地撞进耳朵。

白敬亭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 

——

tbc

我爱对手戏！侦探和杀手真的很棒！但是拍戏嘛……就设定了卧底和凶手 诶嘿